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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间小居1（第1页）

春天的阳光，没有冬天的温冷，也没有夏天的炎热，暖暖的，照在刚刚脱掉棉衣的身上刚刚好。那种累赘了一个季节，忽然一身轻松的轻快，又被这样暖洋洋的包围，让人舒服的不由脚下轻盈几乎想跳起舞来。

不过这种温暖在逐渐靠近林子深处时便消失了，因为周围树木枝叶繁密挡去了阳光，也因为不远处有一条小河。河水从山上流下来，清澈可见底，清淩淩的水面如锦缎一样光滑，美丽得很。

而河水一直沿着岸势向下流，在离村子很远的地方与其他水流汇聚形成一个湖泊，很大，远远望去就像一块上好的祖母绿嵌在天地间，与四面环山相映，更像一个未经雕琢的戒指，天然古朴，美丽喜人。

河岸边，因长年湖水的浸泡而布满青苔，绿油油的极易滑倒，需小心些才是，按着记忆寻到一块大石头，探身寻摸许久终于找到一块突起，上面勾着一个网袋，拉出来一瞧里面共有三尾鱼儿，肥圆的身子，用力张合着嘴巴和鱼鳃，活蹦乱跳的模样一下就喜乐了小娃。

虽是树阴照水爱晴柔，但没了阳光的温暖，又因着时节的关系，所以湖水冰凉，两双小手被冻得通红而有些僵硬，即使如此，女娃嘴角的笑意依然不减，咧开的弧形犹如弦月，隐隐可见其中尖尖的虎牙和小粉舌。

手忙脚乱的将鱼儿全部放入随身带来的背篓中，女娃直起身子快步跑回家。

此时已近午时，站在村口便看见村里各处青色屋顶升起的袅袅炊烟，冉冉直上后消散在春风里。

女娃娃娃远目眺望，终于看到属于自家方向的炊烟，不由嘴角又一次露出小虎牙，脚下生风，踏在乡间的土路上，扬起灰尘亦惊起一路犬吠。

“娘亲！娘亲！”

哒哒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女娃大声叫着，有些泛黄的头发被扎成两个小辫随着身子的颠簸一颤一颤的，长长的头绳随风扬起，像天边纸鸢尾端的彩带，终于在扑进妇人的怀里时垂落下来。

重重的抱个满怀，妇人探手一摸果然一头的湿汗，不由恼嗔道：“姑娘家家的，跑起来倒像只野猴子，这般顽野看以后还有哪户人家敢要你！”

鼻尖嗅着妇人身上残留的淡淡的烟味，脑后的大掌一下一下抚摸着头发也是那般温柔和温暖，心里知道娘亲也只是在打趣自己并没有生气，果然在抬头看到那眼里酝酿着的对自己的宠溺，心里更是大胆了几分直赖在妇人怀里撒娇不肯起来。

毕竟......已经好久都没有闻过......属于娘亲的味道。

“娘亲，娘亲我今天钓到了三条鱼哦！而且个个都是胖头青鲤！”

撒完娇的娃娃忙摘下背后的竹篓向娘亲炫耀着自己的成果，虽然额前长长的刘海遮住了眉眼，但明显还没有褪去婴儿肥的脸颊处两个小小的酒窝却盛满了蜜意，轻易便让人感觉到了她的开心，扬起的小脸上还粘着不小心蹭到的灰尘，与嘴角露出的小虎牙，就像一只讨好主人，求抚摸，求顺毛，求夸赞的小花猫。

“这早春的鱼肉最是肥美，趁着新鲜让爹爹到镇上卖掉两条，咱家自留下一条，正好今日是爹爹的寿日，娘亲做个拿手的剁椒鱼头给爹爹下酒如何？”

说到最后，娃娃忽然像说错话一样捂住小嘴小心的看着妇人，果然瞧见妇人皱起了眉头看向远处的山脉，神色之间难掩担忧。

“不知你爹可找到了二娃，山上那么危险，又下了雨......她那么小出了事可如何是好？”

“娘亲？”轻轻揪着娘亲的衣摆，娃娃努力拉回妇人的注意力，用自己的小脸磨蹭着她因常做家务而带着厚茧的手，细细的嗓音柔声安慰着。

“娘亲莫忧心，妹妹跑出去没多久爹爹就追了去，加着爹爹常年上山打猎，熟知山里的情况定然能找到妹妹，如今久久不下山，想来应是被山雨阻了路所以才耽搁了，不会有什么事的。倒是娘亲，今天可是个好日子，爹和妹妹又大概午时才能下山，到时一定饿的饥肠辘辘难受的很，我们该早早替他们准备好饭菜才是。”

这几句话虽不能将心头忧虑全部拂去，倒也让人安心许多。只明明是个小小的人儿却说得头头是道，乖巧懂事的模样让人心里爱怜不已，妇人不由一笑，摸摸女娃的头叮嘱她将竹篓的鱼儿放在水盆里养着，该吃该卖也都得等一些时间不是。

看着女儿蹦蹦跳跳离去的模样，妇人不免又忧心起来。

“明明之前二娃也是这般乖巧的......”

女娃将捕来的鱼儿全部好好的安置在水盆里，之后便乖乖的坐在高凳上守着锅灶烧开水。

炉里燃着木柴，旺盛的火苗将燥塘烧的很亮，映着女娃的脸蛋染上一抹红色，听着那噼里啪啦的声响，只觉得心里平静极了。

如此熟悉的感觉，好像以前也曾有过这样的生活？

依稀朦胧间，家前水田稻苗绿油油一片，窗旁桃树知了鸣叫不止，谁家小郎悄悄趴在窗户偷望，唤友而出，牧羊摸鱼，吹笛采花，恰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嫌之时。

然后呢？然后又怎样了？为何自己竟是毫无记忆？脑中空白一片什么都想不起来？

“小水，小水？”

耳边响起女子担忧的声音，抬眸看去见着成垛的木柴，黑黝的灶台，仔细辨认了几分认出是家中的厨房。

闭眼缓了缓心神，努力压下脑中阵阵刺痛带来的不是欲呕的感觉，看着妇人担忧的模样摇了摇头，挠挠发痒的鼻子，捂嘴轻咳了几声。

“小水，怎么哭了？可是哪里难受？”

“没事的娘亲，只是那剁椒辣的厉害，有些呛得人眼睛不舒服，所以才会流泪，不打紧的。”

妇人放下心来，无奈的摸摸她的小脑袋。“既难受就出去洗把脸莫再进来了，我这里也不用你帮着。”

娃娃依言出了门，恰好便撞见了要进院子的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