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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1页）

我大笑，&ldo;我的确是，你发现没?我都快两年没回来，可是这里却一尘不染，看来我的钟点工很尽责。&rdo;

方文琳瞠目：&ldo;你还雇了钟点工定期过来收拾?我一直以为你跟我一样是贫农，我真是错得离谱。&rdo;

我不置一词，脱掉厚实的外套，径自去卧房换了件样式简洁的羊毛衫穿上，是浅蓝色。

出来，把一副钥匙交到方文琳手里，叮嘱她：&ldo;楼下有好几家餐馆，今天晚餐你自己解决，明天我带你到处逛逛。&rdo;

&ldo;你去哪?晚上不回来?&rdo;她盯着我的衣服有些困惑，因为我说过我不喜欢蓝色。

第2章这年头还有劳燕分飞（2）

我含糊地应了一声，走到玄关处又想起一个事，于是跑回卧室，在床头柜的抽屉里翻出一个胸针，随手别上。

我要去见一个男人，就是他间接送了这套公寓给我，那是他付给我姐姐的聘礼。我打的去他工作的地方，本城最知名的私家医院。

下车，没有直接进去。我对医院有莫名的恐惧，消毒水的味道令我反胃。给他打手机，简单地说：&ldo;我到了，你出来一下。&rdo;

等了很久他才慢悠悠地出来，我早已习惯他的高姿态，瞥了腕上的手表一眼，发觉这次等待的时间真的不能算久。

我抬头，目不转睛地看他。跟上一次见到的没什么变化，穿着白大褂，脸上看不出半点表情，平静得几近冷酷。是的，冷酷，这词太贴切了!

他漫不经心地问：&ldo;回来前怎么不说一声?我可以去机场接你。&rdo;

我敷衍地笑：&ldo;机场打的很方便，你这么忙……&rdo;

他深望了我一眼，仿佛要把我看穿一般。我似乎听到他轻微的冷哼，这人喜怒不形于色，但我可以轻易感觉他的磁场。

这人就是周诺言，他的弟弟是我的姐夫，我一开始不知道怎么称呼他，我姐姐叫他大伯，我听着就想笑，他三十一岁，外表风流潇洒，用好看这样的字眼来形容丝毫不为过。七年前，他让我叫他名字，我欣然接受。

&ldo;何碧玺，你是一个人回来?&rdo;阳光下，他微微眯起眼睛打量我。

&ldo;不，&rdo;我忽然起了恶作剧的心，&ldo;还有我朋友，她随我回来。&rdo;

周诺言冰山似的脸终于有了变化，眉宇间笼上一层阴霾，&ldo;你们住哪?他?&rdo;

我奇怪地看他，说：&ldo;当然是住我的房子，这还用说!&rdo;

&ldo;何碧玺!你居然让他住进我送你的房子!&rdo;

我淡淡一哂，提醒他：&ldo;那房子听说是我姐姐应得的聘礼。&rdo;

&ldo;没有我，你以为周守信拿得出房子?&rdo;周守信是他弟弟，也就是我姐夫，可我从来没见过他给过好脸色，每次都是这样连名带姓地叫。

我不甘示弱，提声说：&ldo;你是他哥哥，长兄如父，替他筹备聘礼天经地义。&rdo;

&ldo;天经地义?&rdo;他怒极而笑，&ldo;那我养了你七年，供你好吃好穿也是天经地义?&rdo;

我的脸马上涨红，像被人用力抡了一巴掌。咬唇调整呼吸，才有力气说：&ldo;这是我欠你的，我一定会还。&rdo;

他神色鄙夷，对我的说辞不屑一顾。隔了片刻，又问：&ldo;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大学同学?&rdo;

我从他话里嗅出点不寻常，终于有机会扳回一点脸面，假装小心翼翼地问：&ldo;很不错，你要不要见见她?&rdo;

他狠狠瞪了我一眼，冷声说：&ldo;当然要见!别忘了我是你的监护人。&rdo;

我不由露出冷笑：&ldo;你不如说债权人，这词准确多了。&rdo;

&ldo;抱歉，我不是中文系出身。&rdo;他的脸色已经坏到极点，转身就走，撂下一句，&ldo;等我电话。&rdo;

&ldo;好。&rdo;我温吞吞地应他，望着他挺得僵直的背影，心中刮起一阵报复的快意旋风。

我原以为他会要我陪他吃饭喝咖啡，想不到这么快就能脱身。看看天色还早，于是打电话给方文琳，让她等我回去再一起出门吃饭。十五分钟后，我在出租车上接到周诺言的电话。

我苦着脸问他什么事，声音尽量保持平静，不由庆幸我的手机没有高级到可以视频。

&ldo;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吧?&rdo;

&ldo;自然记得。&rdo;废话!我能忘记么?我怎么可能忘记!司机从镜子里看到我目露凶光的模样，神情竟畏缩了一下。我不予理会，继续作恶毒状，周诺言说的是我上大学前，跟他白纸黑字签下的协议保证书，内容十分荒唐，但我没有选择的余地。

&ldo;很好，但愿你朋友不至于让我太失望。&rdo;

&ldo;我想不会。&rdo;我知道他误会，但我就是要他误会，要他抓狂。而他也如我所愿中计，不然他不会这么急切地提当年那个约定。

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扯了个不相关的话题，&ldo;你今天穿了我送的衣服，还有胸针。&rdo;

&ldo;是。&rdo;我没有半点别扭，本来就是做给他看的，他不拿出来说，我不会觉得失落，他说了，我也不会难为情。

从十六岁开始，我就在有意无意地取悦这个人，虽然我惹毛他的次数远比讨好的时候要多得多，但这两样矛盾的动机都像溶进了我的血液里，让我和他多年来在争吵中得以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