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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第1页）

&ldo;我们老啦，几十年前的腥风血雨，卫兵抄家，谁还想再来一次。天下最终是年轻人的，多给他们留点后路吧。&rdo;

季家不信神佛，只因天地日月皆有终。神尊寿与天齐，其实也不过是比凡人稍长那么一点而已。他们要的是现世安稳，要的是苦难拨开云雾见光明。

季元现时隔半月，再次回到学校。他消瘦一圈，面色不是很好。路上遇到曾经的狐朋狗友、世家二代，均讪笑着躲开他走。实在撞上，支支吾吾打不出招呼。

秦羽气恼，这帮蠢货献殷勤倒挺快。撇清关系时脚下抹油，指不定是家里人叮嘱了什么。

季元现不说话，三人走进厕所。不少人聚在里面抽烟，见这魔煞进来，一声不吭地陆续出去。秦羽呲牙：&ldo;行吧，正好清净。免得听舌根。&rdo;

对于打击和回避，季元现熟视无睹。他总觉半月来，见识了很多曾未面对的。明白了一点何为人心。

不多，就一点。但也足够颠覆认知。

季元现拍拍秦羽肩头，朝他伸手：&ldo;哎，羽子。给一根烟。&rdo;

秦羽差点递过去，半路被斜伸过来的手截胡。顾惜面色铁青，将烟折断扔进便槽里。这回换季元现惊呼：&ldo;喂，这可是红河道啊。奶昔。&rdo;

&ldo;元宝，你到底要怎样，&rdo;顾惜顺势拎起对方衣襟，声音又沉又冷。&ldo;自暴自弃很好玩，这丧家犬的样子给谁看。&rdo;

秦羽手忙脚乱地插进两人中间，充当及时和事佬：&ldo;哎哎哎，惜哥，我现儿。有话好好说，动手动脚干什么。都自家兄弟的……&rdo;

&ldo;你他妈还不准我抽支烟么，我妈都不管我!&rdo;

季元现不知从哪儿拾来的火气，推开秦羽，遽然握住顾惜的手腕。

&ldo;老子抽烟怎么了，谁见我颓废了。我爸还不知所踪呢!我他妈好得很行不行。顾惜，你凭什么管我啊。我妈都不管我!&rdo;

少年全凭意识叫嚣，话不过脑。秦羽倏然住嘴，小司令这是给他唯剩的靠山、多年的竹马撒娇来了。他用暴怒掩盖胆怯，用叫嚣遮住恐慌。

他怕啊。他是真的怕。

顾惜忽地松开他，那一瞬季元现有些慌张。十几年，这是第一次顾惜没有纵容他。

&ldo;季妈管你的时候，你在干什么。季爸教你的时候，你在干什么。&rdo;

&ldo;季元现，你他妈好好想想。我管你的时候，你在干什么。&rdo;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明明音量不大，却如石锤一下又一下，砸烂他的根骨。

顾惜鲜少动怒，永远对季元现温柔言笑。他的世界里，元宝曾给他贫瘠的少年时光染上明媚，他合该宠着他，爱着他。

事到如今不尽人意，顾惜也恼了。

&ldo;季元现，你怎么就不想想。我一个劲要你读书，要你努力的原因在哪里。你怎么不想想，我傻逼一样从n市转回来的原因。&rdo;

&ldo;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还能在一起混三年。那毕业以后呢，你想过吗。啊?&rdo;

顾惜烦躁地揉揉头发，烟叼在嘴唇，咬着不点燃。

&ldo;拿近的说，羽子。假设他上一流大学，真的移民。而我，我也要去追求自己的前程。你怎么办?元宝，你好生听我一句。&rdo;

&ldo;那时候，各人有各人的奔头出路。你呢，你还怎么跟我们并肩站在一起。&rdo;

你不会害臊吗。人与人之间，阶层与阶层之间，思想与思想之间。差距愈来愈大时，便不适合做朋友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缘分走到尽头，费心挽回的都不合手。

你以为你抓住的，都是子虚乌有。

顾惜踹一脚垃圾桶，掀开厕所门出去了。秦羽站在原地抖如筛子，他不知该不该讲话。人精也有词穷的一天。

到底是季元现嗤笑一声，跟着走出厕所。

&ldo;还有没有更坏的消息，我他妈流年不利是吧。&rdo;

有，还有更坏的消息。

‐‐季宏安私密谈话第二十天，心脏病突发，当场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