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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第1页）

这话正符合中国的&ldo;痛定思痛&rdo;一句经验之谈。有人认为狄德罗时而强调情感，时而强调理智，仿佛是自相矛盾，其实这正是他的辩证处，和上文引过的他替&ldo;想象&rdo;所下的定义一样，这里他也是不把形象思维和抽象思维完全对立起来。

（d）自然与艺术的关系：现实美与理想美

狄德罗的辩证观点还表现在他对自然与艺术的关系的看法上。他一方面始终坚持艺术要摹仿自然，另一方面也再三强调艺术并不等于自然，摹仿并不等于被功地抄袭。他见到美一定同时是真实的，但并不是一切真实的东西都美，美也有高低深浅之别．他说，&rdo;自然有时枯燥，艺术却永远不能枯燥&rdo;．所以艺术对于自然，首先应有选择。&ldo;摹仿自然并不够，应该摹仿美的自然&rdo;。在《谈演员》里有这样一段对话：

乙，但是它里面应有自然的真实呀！

甲：就像一个雕刻家忠实地按照一个丑网的模特儿刻成雕像，里面也有自然的真实那样，人们称赞这种真实，但觉得这整个作品贫乏可厌。

狄德罗在这里要说明的主要是美与真虽同一而毕竟有区别，以及艺术应注意内容不能专靠表现技巧的道理。他并不完全反对艺术表现丑陋的事物，像莱辛那样，他在《波滂的两个朋友》里说：

一位画家在画布上画了一个人头，其中一切形式都很有力，很雄伟，端方四正，显得是一个最完美最罕见的整体。在看这幅画时我感到羡慕和惊骇，我想从自然中找到这幅画的蓝本，却找不到，和它比起来自然中一切都是软弱的，纤小的，凡庸的。于是我就感觉到这里画的是一个理想的头。但是我认为画家应该使我看到她额上露出一点轻微的裂痕，鬓边现出一个小瘢点，下唇现出一个小得看不见的伤口才好，这样就会使这幅画马上从一种理想变成一幅画像了，眼角或鼻梁旁边如果有点天花疹的痕迹，这女人面貌就不是爱神维纳斯的面貌，这幅画就是我的邻居中一个女子的画像了。

没有一点瑕疵的面孔，像爱神的那样，只是理想的，不是真实的。真人的面孔总不免有些小毛病，如果要使画像真实，就不宜把那些小毛病掩盖起来。狄德罗在这里所主张的是不要为典型而牺牲个性，已经微露浪漫主义的倾向，和新古典主义的审美趣味是对立的。就狄德罗关于美的言论前后摆在一起来看，他是主张艺术既要个性的真实，又要精选原来就美的事物为题材的。

在评价一七六七年巴黎艺展的《沙龙》里以及在《谈演员》的对话里，狄德罗再三标榜所谓&rdo;理想美&rdo;（1ebeauidea1）以及它与&ldo;现实美&rdo;（lebeaureal）的分别。理想美首先要求对材料加以选择，但是更重要的是要求对现实材料的理想化，集中化和典型化&iddot;在《谈演员》里他质问反对艺术修改自然的论敌说：&rdo;如果说生糙的自然和偶然的安排比艺术的造作更好，艺术处理就难免损坏它，请问：人们所赞扬的艺术的魔力究竟何在呢？难道你不承认人可以美化自然吗？&rdo;很显然，&ldo;美化自然&rdo;就要&rdo;损坏生糙的自然的偶然的安排&rdo;。这种&rdo;美化&rdo;的结果就是艺术作品，它已不复是自然了。狄德罗举雕刻为例来说明这个道理：

雕刻先从第一个碰到的范本着手摹仿，后来发见另外一些范本比第一个好，于是就这许多范本进行修改，先修改大毛病，再修改小毛病，经过这样反复修改和一系列的工作之后，它才终于造成一个形象，这形象已不复是自然了。（重点是引者加的）

从此可见，艺术既要根据自然而又要超越自然，艺术美是一种理想美，是艺术家经过&ldo;意匠经营&rdo;，在自然上加工的结果。我们在上文已经提到过狄德罗要求演员先在心中揣摩出&rdo;理想的范本&rdo;。这种理想化的过程其实就是典型化的过程，从《论演员》里一段话中可以见出：

乙：你认为&ldo;某一伪君子&rdo;（untartuffe）和&ldo;准伪君子&rdo;（1etartuffe）究竟有什么分别？

甲：毕亚行员是某一伪君子，格里则尔神义是某一伪君子，但是都不是准伪君于。……准伪君子是根据世上所有的一切格里则尔来形成的。这要显山他们的最普遍最显著的特点。这不恰恰是某一个人的画像，也没有什么人能在这里面认出自己来。

&ldo;某一伪君子&rdo;还是自然，&ldo;准伪君子&rdo;才是艺术作品，是经过艺术创造的&rdo;理想的范本&rdo;，是一种典型形象。这种典型形象虽然根据自然（&ldo;世上所有的一切格里则尔&rdo;）而却不是自然中生来就有的（&ldo;没有什么人能在这里面认出自己来&rdo;）。所以典型美也只能是艺术美或理想美。

因为认识到艺术既要根据自然而又要超越自然的辩证关系，狄德罗对于艺术&ldo;规则&rdo;也持有一种辩证的看法。一般地说。他对于新古典主义者所宣扬的&ldo;规则&rdo;是反对的，认为&ldo;规则把艺术变成呆板的工作&rdo;，&ldo;这些规则没有一条不能被天才成功地跳越过去&rdo;。但（36）是他并不否定文艺上一些合理的成规。他在《论演员》里谈到悲剧时，说明传统悲剧中一些人物并不是&ldo;历史人物&rdo;而是&ldo;诗所想象出来的幽灵&rdo;，并且为这种&ldo;幽灵&rdo;辩护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