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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第1页）

牛铁娃大声道：&ldo;为啥？&rdo;

方宝儿叹道：&ldo;我要去寻的那人，本有地址留下，怎奈此人生性古怪，竞不将佐处写个明白，却偏偏要人去打哑谜，我猜来猜去，也未猜出那到底是什么地方。说不定就在这左边岸上也末可知，我若乘船，虽然舒服些，但若是将那地方错过，岂非要人的命？&rdo;

牛铁娃瞪大了眼睛，道：&ldo;但……但大哥一个人，身上又没银子，在岸上走路，岂非要……要挨饿么？&rdo;

方宝儿强笑道：&ldo;你放心，大哥有的是本事。&lso;牛铁娃大喜道：&ldo;对，大哥忱铣娃本事大得多，吃的却比铁娃少得多，铁娃没怎么挨饿，大哥还会挨饿么？&rdo;想了一想，突然自舱中将剩下的吃食都搬了出来，咧开嘴笑道：&ldo;这些都是大哥的。&rdo;

方宝儿呆了一呆，道：&ldo;谁说是大哥的，是铁娃的。&rdo;

牛铁娃摇头道：&ldo;是大哥的，大哥带走。&rdo;

方宝儿道：&ldo;你留着。&rdo;

牛铁娃着急道：&ldo;大哥不带走，铁娃就……就是…&rdo;到底就要怎么样，他却也说不出来。

方宝儿目光一转，笑道：&ldo;常言道&lso;有福该同享&rso;，这里既有好吃的，咱们就该都一齐将它吃了，谁也莫带走，好么？&rdo;

牛铁娃大喜道：&ldo;好，好，好极了。&rdo;

两人开始吃喝，牛铁娃手不停，嘴不停，吃得喜笑颜开，连连道：&ldo;好，好，可惜已剩得不多了……&rdo;突然停下了手，停住了口，大嚷道：&ldo;不对不对，这太不公平。&rdo;

方宝儿道：&ldo;有何不公平？&rdo;

牛铁娃道：&ldo;我吃的多，大哥吃的少，我不吃了。&rdo;

方宝儿忍住悲伤，将剩下的一块中肉揣在怀里，强笑道：&ldo;好，这块我带去，这……走吧，我也该……该走了。&rdo;

牛铁娃呆呆地楞了半晌，缓缀站起身子，垂首道：&ldo;大哥，你……你莫忘了铁……娃。…：&ldo;突然撇开大步，转身奔出，一脚将船踢离了岸，风送船行，转眼间便已瞧不清他的面目了。方宝儿呆望着船行，也石知道过了多久，突然放声大呼。&rdo;铁娃……铁娃……我一定忘不了你。&ldo;这时牛铁娃却已听不见了，宝儿面上也早已流满眼泪。他一生中虽不知有多少人疼他爱他，那都不过是长辈的慈爱，直到此刻，他才算尝着了友情的滋味，而他忠心的朋友却已走了，方宝儿虽然早已立下决心，要做条硬汉，此刻也无法不流泪。他寻了个石头，缓缓坐下，心里当真是千头万绪，也不知是何滋昧，这也是他第一次开始了解人生的酸甜苦辣、了解人生的复杂，想起那时卧在树荫下读书的安适，相隔虽只有数十天，却已有如隔世一般。他那时但愿自己能对人生多体验一些，了解一些，此刻才发现对人生还是少知道些的好。只是，逝去的时光已永远无法再回，他虽然想起了石祟所作&rdo;金谷园时序&ldo;中的两句话：&ldo;感性命之不永，惧凋落之无期。&rdo;

以宝儿的年纪，本不应对这两句话有所感怀，但此刻他思前想后，再仔细咀嚼这两句话的滋味，实觉悲思如缕，不可断绝。

良久良久，忽听一声雷震般的大喝，自他身后海上传来。

宝儿一惊，转身望去，但见中铁娃那艘船竞已驶回，还未到岸上，中铁娃便已跃入水中，将船拖上海岸，赤脚狂奔而前。

方宝儿又惊、又喜、又奇，道：&ldo;你……你回来做甚？&rdo;

牛铁娃垂下了头，油油道：&ldo;大哥虽比铁娃本事大，但……牛铁娃实是不放心让大哥一个人走路，无论如何，也得陷着大哥。&rdo;

方宝儿但觉心头一阵热血上冲，喉头呸咽，难以说话。

牛铁娃道：&ldo;大……大哥，你可是怪我了么？大哥若觉有小弟同行不使，我远远在后跟着也可以。&rdo;

方宝儿突然跳了起来，一&iddot;把搂住他脖子，大呼道：&ldo;我为何要怪你，有你陪着我，再好也不过！&rdo;

牛铁娃双目中满是泪光，嘴角却满带笑容，颤声道：&ldo;真……真的……真的么，我太高兴了……太高兴了……&rdo;

两人互相拥抱，身形大小虽然相差悬殊，但所含赤子之心却是一般无二，连朝阳都似照得极是喜欢，自云层中露出脸来。

两人寻了些野菜木材，堆到船上，又担着满满一桶清水，却忘自已此刻已然入江，从此之后，再也不致有缺水之虑了。

江上船户，有些早就与中铁娃似是熟悉，远远隔着船，便打起招呼。还有人笑道：&ldo;铣娃，你又回来了，咱们今年的收成，可又不够吃了&rdo;又有人问道：&ldo;与你同来的那位小兄弟是谁？&rdo;

牛铁娃大声道：&ldo;是我大哥。&rdo;

听的人都呆了，呆了半晌，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若说方宝儿是牛铁娃的大哥，当真是谁都不能相信的事。

牛铁娃也例开大嘴，陷着他们直笑。到了晚间，两人已走了段水程，方待在崇明岛西端寻地歇下。

忽然间，有人远远大呼道：&ldo;大哥，等我一等……&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