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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1页）

赵政一眼不眨地看着她，问道：&ldo;王后动作颇为娴熟，不知是从何习得的医术？&rdo;

芈泽将布带绑了个蝴蝶结，答道：&ldo;我自小顽皮，久病自成医。&rdo;

赵政轻笑一声，说道：&ldo;烦请王后扶寡人起来，寡人想去看看那马。&rdo;

芈泽依言将他搀扶到那匹死马旁。赵政蹲下身，用右手沾了些马口中流出的涎沫，放于鼻尖轻闻，又翻看了下马蹄，神色一时便有些凝重。

芈泽扶他起身，问道：&ldo;大王可是有所发现？&rdo;

&ldo;这马死因有二，其一是食了绊肠草，故而发疯乱闯。&rdo;赵政依着芈泽用布清理自己的右手，缓缓说道：&ldo;其二便是踩踏到了铜钉，剧痛之下便失了前蹄，落坡而亡。&rdo;

芈泽一听，心中颤栗，便问道：&ldo;是何人要害大王，大王心中可有眉目？&rdo;

&ldo;自寡人登上王位以来，六国派出的刺客何止百千，各凭手段，皆要取寡人的性命。&rdo;赵政轻嗤一声道：&ldo;可若要说具体是何人所为，寡人却是不知晓的。不过在为寡人的安危忧虑前，王后不妨先想想，自己是何时在秦国立了敌？要知道，这马原是给王后准备的。&rdo;

芈泽这才想到，这撒地铜钉虽是无差别攻击，但给马喂食绊肠草的举动，却是明显冲自己来的。她略一思索，心中便有了数。只是眼下天色渐暗，寻处安身之所才是当务之急，她便不再去想那些烦心之事，只扶着赵政继续前行。

在天完全暗下来前，芈泽终于在茂密藤蔓间找着一个隐蔽的山洞。她将在洞外拾的干燥树枝摆好，从布袋中取出打火石，点起了火堆，又和赵政说了要寻些吃食，便出了洞口。

赵政孤零零地靠在石壁上，露出的一丝受伤后的娇弱，闭着双眼也不知在想什么。等了许久，他听得洞外似乎有声响，便睁开双目，看到来人是芈泽时，眼神一瞬间变得热切。

芈泽把竹竿上插着的鱼取下，扔在地上，说道：&ldo;大王再等片刻，我这就去烤鱼。&rdo;赵政轻轻点头，又合上了双眼。

酒足饭饱之后，芈泽用树枝挑拨了下火堆，又拿起一个果子啃了起来。听得耳畔赵政说道：&ldo;听闻楚人先祖曾为周天子守燎【注1】，寡人观王后生火毫不露怯，想来竟还是有这份渊源在此。&rdo;

这赵政又想干什么？自己忙了这么久也不得他的一句道谢，如今听他的口气，竟是有意揶揄。芈泽便没好气道：&ldo;大王方才一言道破那马是食了毒草，莫非也是得了秦人先祖真传？素闻秦人因养马有功而受周天子分封，如此说来，秦楚还真是彼此彼此呢。&rdo;

半晌听不见回话，芈泽心里便有些得意，便探头去看赵政，却见他眼神深如幽潭地望着自己。黑夜里火堆噼啪作响，火苗映照在他双目之中，便如同是从他眼中燃起的一般，散发着不可忽视的侵略气息。

芈泽才意识到，他们这对孤男寡女，将于这荒郊野外，独处一夜。

作者有话要说：　　【注1】指点燃看守燎祭的火堆，用以祭天的工作。

小修。

第4章第四夜（修）

&ldo;大王……&rdo;芈泽见赵政缓缓向自己靠近，便往后缩了几下，待后背触到坚硬石壁后，才发现自己竟是无处可躲。

这半个月来未见他有半分要和自己圆房的意愿，今日怎么突然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难、难道赵政他品味独特，更喜欢野合？

芈泽正想说些什么大王保重身体之类的话来搪塞他，只觉肩头一重，温热的鼻息喷在自己脖颈处，有些痒痒的，低头却看见赵政居然靠在了她肩头。

她用手轻轻推了两下，就听赵政说道：&ldo;别吵……让寡人靠一会。&rdo;她这才发现，赵政的皮肤有些微烫，双颊泛红，竟然是发热了。

芈泽用布条沾水拧干，敷于赵政额头，心中暗自祈祷卫兵能发现自己所留的记号，尽快找到他们。她瞧了瞧自己被撕得不成形的衣袍，不禁叹了口气：如今她和赵政也算是一同患过难了，此番说动他的几率应该是大了些罢。

赵政闭着双眼，更显轮廓幽深，因发着高热，嘴唇红润，整个人便显得楚楚可怜，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少年君王终于在病中卸下了防备。说到底他也不过二十又一，正是大好的青春年华，只不过年纪轻轻便肩负重任，也是不易。

芈泽一时起了怜惜之意，给他喂了些水，看着他眉头微蹙，似乎是睡得不太安稳，便又轻轻哼起了摇篮曲。

等到卫兵终于搜寻到山洞里的芈泽和赵政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辰时了。回了离宫，芈泽交代完殷佩等赵政苏醒就立即叫自己起来，便倒头沉沉睡去。

她这一觉睡得甚是踏实，朦胧中听得有人在悄声说着什么，又见室内昏暗，便问道：&ldo;是什么时辰了？&rdo;

殿内灯火渐燃，芈泽眯了眯眼，将帷幔掀开，就见殷佩站在床边，福身对她道：&ldo;王后可是肚饿？奴婢已让人备下酒菜，是否要用些？&rdo;芈泽听她不称自己为公主，便明白了此刻寝殿内应有外人在，便问道：&ldo;大王醒了么？&rdo;

&ldo;多劳王后挂念，寡人已无大碍。&rdo;赵政缓步轻移地走近，侧身坐于芈泽床边，对着殷佩和宫人们一挥手，&ldo;都先下去吧。&rdo;芈泽见他神智清明，左手的伤也似乎处置妥当，便问道：&ldo;大王怎么不多休息一会？&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