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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第1页)

两个大男孩踩着轮滑,风一般从叶子身边掠过,撞掉了叶子手里的提袋。金灿灿的橙子滚落了一地。两个人同时打了个回旋,优美地围绕着叶子,把散落的橙子收捡进提袋,交付到叶子手中,报以歉意的微笑,很绅士地鞠躬,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风一样离去。

便道的石台上,一个吉他手在弹木吉他。旋律是陌生的,飘荡在燥热、喧嚷的大街,有一种无法言说的苍凉。叶子喜欢他的专注。已没有多少人可以平静于孤独和清冷。他们宁愿在喧哗里沉迷、沦陷,也不肯清醒地面对自我。

离开的时候,叶子放下一枚橙子在石台上。

不是给他的,他不需要怜悯和施舍。他甚至不需要听众。叶子只想留下一抹色彩,做音符的舞伴。

叶子在小区门口看到了高翔。车就停靠在昨天送叶子回来的地方。高翔靠在车门上,眼睛望着发暗的天空。

&ldo;高翔?怎么站这儿?&rdo;

&ldo;想你了。&rdo;这么直白,这么坦诚。叶子猝不及防,胸腔里掠过细密的震颤。叶子看着高翔微蹙的眉头和眼睛里闪动的思念,鼻子酸酸的,想要流泪。

&ldo;换药去没有,伤口还疼吗?&rdo;

高翔突然就轻柔地将叶子拉进怀里。&ldo;不疼了,看到你就不疼了。&rdo;叶子闻到他身上略带汗味儿的男性气息,散发着蓬勃的生机。

请别怀疑爱情,安琪儿丰满的羽翼正将它带落人间。

叶子带高翔来到她的住所,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灰黑搭配的设计,简约、稍显一点儿颓败的清冷。房子是叶子租的,所以没有过多的家具装饰。客厅没有沙发,木质地板上散落着几只巨大的灰色、酒红色抱枕,可以用来坐。

&ldo;租的,朋友的房子,我挺喜欢他的设计。&rdo;

&ldo;很不错,颓废灰,永远的时尚色。可我觉得你是个乐观主义者,和现在那些晨昏颠倒、半麻醉状态似的另类一族不同。&rdo;

&ldo;乐观和灰色一点儿都不矛盾吧。我倒觉得所谓另类一族对色彩的理解有偏误,灰色原本应该是冷静、孤独、苦闷的艺术心境,有些许困惑、彷徨,但绝对不应该是沉沦、堕落和自暴自弃式的生活方式的代称。他们在偷换概念,试图用艺术概念混淆自己不堪的生存状态。那些人的生活看似光怪陆离,眼神里充满戾气,事实上他们脆弱得不堪一击。&rdo;叶子一边说,一边从冰箱里取来酸奶递给高翔。

&ldo;吃晚饭了没有?&rdo;

&ldo;吃过了,在单位食堂。嗯,很健康的心理,很健康的饮食。你总能给我耳目一新的感觉。不像另类,也不像干物女。&rdo;高翔坐在抱枕上,盘起腿看着叶子。

叶子在高翔对面坐下,&ldo;我可不喜欢自己过干物式的生活。工作日在单位像麻木的驴子,假日只知道在杂乱的家里蒙着被子睡觉,放弃了情趣,也放弃了丰富的色彩,靠烟酒迷离在现实生活之外,不,那不是我喜欢的生活。&rdo;

她从电视柜上拿起一根淡紫色的旧发带,把长发轻轻拢扎起来,年轻得像个未成年的孩子。&ldo;喜欢什么音乐?&rdo;

&ldo;吉他。&rdo;

&ldo;具体点。&rdo;

&ldo;像《阿兰古斯协奏曲》、《罗密欧与朱丽叶》、《爱的罗曼史》、《绿袖子》、《阿尔罕布拉宫的回忆》、《樱花》……多了。&rdo;

&ldo;为什么喜欢吉他呢?&rdo;

&ldo;它像秋天的落叶,沉静、凝重。&rdo;

&ldo;还有吗?&rdo;

&ldo;还有钢琴曲。《蓝色多瑙河》、《月光》、《夏夜午后之梦序曲》、《小夜曲》,克莱德曼的现代浪漫钢琴曲也挺喜欢。&rdo;

&ldo;为什么喜欢钢琴呢?&rdo;

&ldo;它像海,丰厚幽邃、神奇莫测。&rdo;

&ldo;还有吗?&rdo;

&ldo;还有小提琴曲。柴可夫斯基的《d大调小提琴协奏曲》、门德尔松的《e小调小提琴协奏曲》、克莱斯勒的《美丽的罗斯玛琳》,还有改编过的爱尔兰民歌《夏日里最后一朵玫瑰》。&rdo;

&ldo;为什么喜欢小提琴呢?&rdo;不等叶子问,高翔笑着替她问了。

叶子笑,反过来回答:&ldo;它像月光,忧伤、沉静、精致。&rdo;

&ldo;我不太喜欢碎裂和喧嚣,大部分流行音乐会给我吵闹的感觉,旋律舒缓的还可以。我是不是挺落伍的?&rdo;

叶子快活地笑,拉开黑橡木电视柜的抽屉,里面都是cd,总有几百张。大部分都是吉他和钢琴专辑,部分小提琴,爱尔兰风笛,很少的几盘流行音乐。

&ldo;我和你一样落伍。&rdo;叶子跪到地板上,挑了一盘cd,音乐响起,房间里有如水的旋律流过。叶子坐在高翔身边,亲昵地把头靠在高翔的肩头。

&ldo;你是喜欢艺术的人。&rdo;

&ldo;是吗?&rdo;

&ldo;是,与古典亲近的入骨子里都有天生的艺术气质。为什么会选择了刑警这个职业呢?它很冷、很硬。&rdo;

&ldo;很冷、很硬?&rdo;

&ldo;难道不是吗?刑警面对的永远是穷凶极恶的罪犯,那些人背离社会道德和法律约束,无时无刻不携带着危险,和他们打交道你是不可能满怀艺术家的多情和浪漫的。我有点困惑,艺术是感性的,而打击犯罪是超理性的,你怎么会两者兼备呢?&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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