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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第1页）

她又望了一眼那似乎还是那般漆黑的天空，突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天空已经开始下雨‐‐滴答滴答的，一滴滴打落到她脸上的时候，却又像是扎在上面细针一样，显得那般生疼。

雨渐渐地大了起来，她却没有加快步伐，一点儿都没有加快，依旧那么慢慢地向前走着。

她知道，她所经过的那一片同样漆黑的枫树林肯定还和以前一样是那般地清脆，可是，现在她却不愿意再往那边看，哪怕只是一眼。

几天前，那个虽然那么柔弱却还好好地活着的二哥‐‐川小涛，就和她坐在他们的门口一起谈论那些事情。

雨已经将她那一头轻飘柔美的头发给完全打湿了，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流了下来，顺着额头，趟过眼眸，又沿着自己的脸颊落了下去。打落地上的时候，就如那玻璃瓶里面的药水一样‐‐听不到一丝声响。

而一个生命的陨落‐‐就如她二哥，大抵也是如此‐‐走得如此安静，祥和，悄无声息，似乎连存在过的痕迹都还没有好好地留下，人就已经没了。

那雨水是冷的，从来都是冷的，只是，那天的雨水对她来说冷得有些透骨了。

那白色的灯笼上写着一个大大的奠字‐‐就如他们两个人之前所看到的一样，这时候却显得那般刺眼。

&ldo;二哥!&rdo;她大喊一声，又苦了起来，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在流泪，那冰冷的雨水早已让她分不清了自己是不是还有泪水可流。

川小涛曾经对她说：&ldo;如果以后我要死的话，我一定要见了妹子才死，然后告诉妹子一个很大的秘密，那最好是在一个桂花飘香的季节。&rdo;他是笑着对她说的，那时候，她并没有在意，倒是说道：&ldo;那我就要在你前面一点点死!哈哈，那样你就不得不先把那个秘密告诉我了!&rdo;她记得自己笑得很得意，很得意。那时候，她七岁，他八岁。

想着，她哭得更凶了。

她爬上那雕刻并不十分精湛却也可以明显让人看出来所雕刻的正是一对狮子而不是别的东西的石雕，然后猛地撕扯着上面的灯笼‐‐那写着奠字的大大的白色灯笼。

&ldo;这一定是假的是不是!这一定是幻觉是不是?!&rdo;她咆哮着，将左边的那个灯笼扯了下来，狠狠地踩了几脚，灯笼在地上燃烧了起来，然后，她又爬上了右边那只狮子，正准备将那个灯笼也扯下来的时候，门突然打开了。

&ldo;不要闹了!&rdo;才几日不见，他祖父已经苍老了很多，正拿着那已经用了很久的拐杖狠狠地在地上敲着。

那吓了她很大一跳，先是一愣，接着还是将那只灯笼扯了下来，&ldo;这是假的是不是?只是你们太想我了，想我回来看看是不是?这一切都是幻觉是不是?我已经回来了，我已经回来了，你们告诉我，告诉我这都是骗我的，都是幻觉，二哥他还活着!&rdo;

雨水顺着她的额头又缓缓地落了下来。

模糊的视线里，她看到大家都走了出来，随着那逐渐打开了的门，她已经看到了那摆在院子里‐‐我们平时吃饭的那个地方‐‐那一副棺材‐‐漆黑的，下面的雨水都是黑色的‐‐空气里早已闻不到了桂花香，取而代之的是那让人十分恶心的油漆味。

&ldo;够了!&rdo;她看到她祖父的身子先是猛地一颤抖，然后便向后倒了去，右手拄着的拐杖已经打落在了地上，左手则死死地抓着胸口!

&ldo;爷爷!&rdo;她叫了一声，然后从那上面跳了下来。

她祖父的脸已经扭曲了，豆大的汗珠正往下面掉落着，呼吸十分急促。

&ldo;快送医院!&rdo;她父亲大叫一声，已经开始去张罗了。看样子是想去找担架。

&ldo;我来。&rdo;她大哥叫了一声，很快地在她祖父面前蹲了下来，示意大家将她祖父放到他背上。

那几乎只是一眨眼的时间，一切便已经就绪了，川小强背着她祖父，她的父亲则跟在后面。

&ldo;姐姐。&rdo;突然她的衣角被谁扯了一下。

她低头一看，正是川小仑，正笑着望着自己。

她没有说话，却也没有做别的什么事情，只是看了他一眼。

&ldo;姐姐，我的玩具呢?&rdo;他拉着她的手，依旧笑着。

她真的很想就这么给他一耳光，然后让他一个人滚一边去。

可是，她还是抑制住了。

&ldo;姐姐，我的玩具呢?&rdo;大概是看到她没有反应，他又笑着问了一句。

她正欲发火的时候，川小仑已经跑开了。

没一会儿就听到了啪的一声，紧接着便是他的哭声以及那一句谴责声：&ldo;你们都是骗子!&rdo;他跑了出去，钻进了那一片漆黑的冷雨里面!

她回头的时候，才发现她母亲正怒气冲冲地往屋内走去。

那两个灯笼已经熄灭了，门口的光亮显得十分微弱，连之前的那个白炽灯泡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换了，那里光源便只是那院子里架起的那些高高的灯，用来照亮他们做法事用的。

&ldo;妈!&rdo;她重重地喊了她母亲一句，其中责备的语气十分强烈，&ldo;你怎么能打小仑?!&rdo;

&ldo;这么大一个人了都还不懂事?!&rdo;她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ldo;别管他，让他去向你爸告状去，你爸回头还得收拾他一顿!&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