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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第1页）

柯拉很想问一下谁是最后一位，尽管这个问题很没有道理。还是坐在最靠边一把椅子上的米沙&iddot;霍夫曼主动对她说：&ldo;我是队尾，公民，您在我后头。&rdo;

作曲家米沙&iddot;霍夫曼穿着蓝色的病号服，男式衬裤从下面显露出来，衬裤的两根白色系带解开了，像鲶鱼腮两边的两根须一样，耷拉在下面。

柯拉想，米沙&iddot;霍夫曼是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因为他还留在我们的世界里，甚至他还曾帮助自已跌落进这个世界。

&ldo;米沙?&rdo;柯拉问，&ldo;这是您吗?&rdo;在这里玩保密游戏岂是咄咄怪事。

&ldo;是我，&rdo;霍夫曼答，他的眼睛瞅着地板，&ldo;我好像在哪里见过您?&rdo;

&ldo;是的，是见过，&rdo;柯拉说着，坐到了一把空椅子上。

她的对面是一位一看就很美丽的黑发女子。在她零乱的波浪型头发里，有一个小小的发卡在闪着光芒。她穿的厚绒病号服又长又肥，因此，她只得挽起袖子。病号服的下面，露出了她那双穿着绣珠小鞋的温柔的、窄窄的小脚。

&ldo;您好。&rdo;柯拉说。

姑娘闭上眼睛，用一种柯拉听不明白的语言回答了一句什么。说完，姑娘开始哭泣起来，但谁也没有理她。

柯拉发现，旁边一个人在仔细、小心地观察自己。这个人年纪不大，身体瘦削，头发理得很短，一道难看的红色伤疤横穿他的两腮，这使得他的嘴角向下耷拉着。这个人在穿着上的独特之处在于，病号服的下面露出了一双擦拭得不干净的马靴，这使得他跟那个护士有点相似。

&ldo;我们为什么要坐在这里?&rdo;柯拉问，也不管这些&ldo;病人们&rdo;有什么反应。

&ldo;看在上帝的面上，您闭嘴吧!&rdo;米沙&iddot;霍夫曼说，&ldo;可别引起别人的注意。&rdo;

&ldo;你还有多少话要说!&rdo;一位中年男人生气地回了一句。

这人戴着一副已经过时了的深度眼镜，因此，他的眼睛就跟一池春水一样。&ldo;这不起作用。最主要的，是不把他们当一回事，不理睬他们!&rdo;

&ldo;不理睬他们，您倒是觉得不错!&rdo;一位身体瘦小、胯股宽大、双肩绵软、面无表情的公民激动起来，&ldo;您没同他们谈过话。&rdo;

&ldo;嗨，算了吧!&rdo;戴眼镜的男人一挥手说。

他是一个秃子，一个身体矮小但很健壮的人，长着一副漂亮的嘴唇，圆圆的下巴。

霍夫曼旁边的门打开了，一位无精打采、脸色红中透青、穿着工作服、系着白围裙的的男人从里面探出身子。

&ldo;霍夫曼!&rdo;他命令道，&ldo;进来。&rdo;说完，他用眼睛扫了一遍其余的人，说：&ldo;其他的人下午再来。&rdo;忽然，他的目光落在了柯拉的身上，这男人吃了一惊。

&ldo;您在这里干什么?&rdo;他问。

&ldo;是他们把我带到这里来的。&rdo;柯拉说。

&ldo;他们是谁?&rdo;

&ldo;士兵，&rdo;柯拉努力装出天真幼稚的样子，&ldo;我在路上走着走着，被他们发现了，就用车带到这里了。&rdo;

&ldo;这么说，您是当地人了?&rdo;

&ldo;不是，我是从莫斯科来的，我正在休假。&rdo;

&ldo;我的上帝呀，哪来的什么莫斯科呀!这多么荒唐!告诉我，您算一个名额呢?还是算看管人员?&rdo;

柯拉一下子彻底慌了，她把目光转向了米沙&iddot;霍夫曼。

&ldo;就跟这里的人一样，&rdo;米沙说。他眼睛下面的青紫斑变得更黑了。&ldo;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却老是在捉弄人。&rdo;

&ldo;您最好能闭上嘴，霍夫曼，您的命运令我感到不安。&rdo;脸色红中透青的大夫说，&ldo;为了您，我有两次牌都没去打了。&rdo;

&ldo;我闭嘴，但这也帮不了我，&rdo;霍夫曼说，&ldo;我掉进了一个普遍不信任和恐怖的氛围里了。&rdo;

&ldo;别的氛围我没法给您提供，&rdo;大夫说，&ldo;我们没有别的氛围。这样吧，除了霍夫曼和这位新来的，其余的解散。&rdo;

他不知为什么用手指吓唬着柯拉，补充说：&ldo;只是不要到对面去，明白吗?&rdo;

柯拉感到自己无依无靠，就像住院的病人一样，没有熟悉的医生，甚至连熟悉的护士也没有。在医院里，哪怕有一位能叫得出名字的护士也是很好的，也会把她当作战胜疾病的靠山。

&ldo;别着急，姑娘，&rdo;额头宽大、长着一副漂亮嘴唇的戴眼镜男人对柯拉说，&ldo;在这种时候，他们实际上不会为任何事情上心的，除非他们认识您。&rdo;

戴眼镜的男人微微一笑，他的笑是那样的温柔，甚至有点腼腆。这使柯拉受到感染，她的心情一下子轻松起来。

这个&ldo;门诊部&rdo;里的求诊者们站起身来，向门口走去。只有柯拉一人留在走廊里。

坐是坐不住了，柯拉站起来，向对面的那个门口走去。刚才那位脸色红中透青的医生专门吩咐过，不允许柯拉进这个门。

柯拉心想，既然那个医生不准她进那个门，也就意味着，在这个门里面隐藏着某种令人感兴趣的东西。也许，这种东西对于女侦察员来说还是重要的呢。

柯拉侧耳细听，但除了隐隐约约的隆隆声，什么也没有听到。于是，柯拉小心翼翼地把门推开一道缝。桌子后边坐着一个大夫。这个大夫的身体胖大笨重，长长的灰色头发拢在耳后，年龄看不出来。他的鼻子是那样的肥大，那样的长，使得这位医生的模样跟海象很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