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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第1页）

阿杰尔意料之中的死亡，给了他远超于意料的沉痛的打击。

手表停掉后的三个星期，他神情恍惚，一只脚踏在现实里，一只脚陷在虚幻中，总觉得那个讨人厌的东西还跟在他的身边，朝着他敬军礼。他厌恶他的贪得无厌，还有不符合他行事准则的出格行为，却只有在每次看到他的时候，感到无比的安心。

第四周，他最终还是离开基地，来到了让他的手表停止的地点。

那个老旧的教堂里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血迹、指纹通通没有，连该有的破败灰尘都被清扫的干干净净。他明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但那个人做得如此的谨慎，竟然一点线索都没有留给他。

十字架上那几个字母已经很淡了，阳光折射到光滑的金属表面，灼烧了他的眼睛。

他擦了擦眼角，想起刚才那个年轻人跟他说的话，嘲讽地笑了起来。可笑他认识那个疯子二十几年，却从来没有搞明白过自己那点可悲又阴暗的感情。他清楚阿杰尔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是个无视生死、任意妄为的疯子，而他，分明就是疯子中的疯子，又疯又傻，竟然还想来这里为那个疯子伸张正义，事到如今，又能弥补什么?

他摇摇晃晃地从草地里站起来，坐在那个即使是正午也散发着瘆人的阴凉的教堂门口。有朋友打电话来问他什么时候回基地，今天的军事汇演就缺他了，他哑声道：&ldo;下午就回来了，先开演吧。&rdo;

朋友挂了电话，他盯着手机的屏幕，突然，一条来自陌生账号的邮件发送了进来。

他的心跳漏了一拍，不知为何，盯着那个&ldo;hey&rdo;的邮件名，似乎有所预感，连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收紧了。

邮件里是一段视频，拍摄于四周前的某个凌晨。

这个时间让他的心脏砰砰直跳，他手指有些发抖地点开了它，屏幕出现了他身后的这座荒凉的教堂，昏暗的路灯下，有什么非人的东西如同黑影般迅速地蹿进了里面。

不到一秒，画面到此为止，屏幕变成了一片漆黑，视频却没有结束。

他呼吸急促，咬肌绷紧，然后听到了熟悉的惨叫声。

早秋正午的阳光照在他身上，他紧紧地握着手机，如同置身隆冬的冰窖。

‐‐

&ldo;喂?啊，是艾萨克叔叔啊，是的，我现在在家里面。&rdo;

诺&iddot;风纪委员&iddot;亚正眼巴巴地守在电话机旁边，深绿色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又开始跟黑匣子说话的伊莱，尾巴不满地啪嗒啪嗒拍着地面，甚至还多次试图把脑袋探过来，听话筒里传来的奇怪的声音。伊莱警告地瞪了它一眼，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诺亚扑腾了两下自己的翅膀，整个前半身都趴在了桌子上，怨念地望着伊莱捂着话筒，转过身背对着它。

&ldo;上次打了那个药之后感觉挺好的，也没有前几次的排斥感的……嗯，皮肤没有什么异常，跟老爸之前说的一样。&rdo;

艾萨克似乎是在一个比较嘈杂的地方，声音很轻，听起来非常的疲惫，伊莱不得不把整个耳朵都贴在话筒上，有些担心，忍不住放柔了语气，问道：&ldo;叔叔，你还好吗?&rdo;

电话里有了一个短暂的沉默，伊莱听到了那边传来服务员上菜的声音，似乎是在外餐店里面。他有些吃惊，因为印象里艾萨克叔叔从来不吃快餐，即使工作到凌晨，也宁可自己做一点简单的饭菜。

&ldo;小伊，我刚从军区回来。&rdo;艾萨克哑声说。

伊莱&ldo;啊&rdo;了一声，有些难过地皱起眉：&ldo;你的试验品……怎么样?&rdo;

艾萨克疲惫地笑笑，没有答，伊莱心有不忍，想要再安慰安慰他，他开口低声道：&ldo;我现在就在离你不远的市里，来陪我吃个饭吧，我晚上又要回实验室了。&rdo;

伊莱下意识地看了一边巴巴瞅着的诺亚一眼，本来是无可厚非的请求，他竟然迟疑了几秒。但很快，他就感到了愧疚，艾萨克叔叔与他一年见不到几次面，又为诺亚疗过伤，这样的请求，他实在是没有拒绝的理由。

&ldo;好的，我马上过来，&rdo;伊莱说，&ldo;你把你现在的地址发给我吧，我大概一个小时到，等我一下。&rdo;

艾萨克道了一声谢谢，伊莱笑着说不用，挂了电话，转头看向诺亚。

见他挂了电话，诺亚高兴地直起身子，尾巴卷起一边的逗猫棒，在伊莱面前撒娇似的晃来晃去，&ldo;呜呜呜&rdo;地要他陪着继续玩。伊莱冲它露出一个亲切的微笑，诺亚的尾巴顿住，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ldo;宝宝，我要出一趟门，晚饭前就回来。&rdo;伊莱用自己最为和蔼的声音说。

诺亚：&ldo;!!!&rdo;

它发出尖锐地抗议，扑过来要拖住伊莱的腰，早已经熟悉它套路的伊莱迅速闪开，飞快地反锁了门，留下诺亚在阁楼里冲着门一通乱挠，然后趁机收拾好东西，临走前还不忘走到阁楼门边上，叮嘱它：&ldo;记得给爱丽丝喂饭，别捣乱，不然今天晚上就让你吃生肉!&rdo;

诺亚的尾巴拍的门啪啪作响，试图用真挚又深情的&ldo;呜呜呜&rdo;挽留下自己的伴侣，或者打动他让他带着自己一起走，但伊莱向来都对它优美的声音毫不动容，在诺亚把门撬开之前进了停车场，开车去了市里。

今天的天气看起来很奇怪，上午明明还阳光高照，现在又变成了灰蒙蒙的一片，大风刮起地上的碎石，偶尔会打在车门和车窗上。伊莱有点担心艾萨克的状态，把车开得飞快，不到四十分钟就赶到了市里约定好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