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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第1页）

金老太把儿子拉到一旁，从小布包里取出一件护腰，塞到儿子手里头去：&ldo;喏，这时我从你二姐家偷拿来的，你拿着，等天冷时穿，保暖。快收好收好。&rdo;一边说一边给他递眼色，&ldo;快点，快点！别叫这小的看见，这小的嘴巴什么都会说！&rdo;

第39章paradise

母子俩跟做贼似的把护腰藏好后，金老太悄声问，&ldo;十三点跑去她干哥哥那里作甚？&rdo;

阿三头老实答说：&ldo;她说年纪大了，卖鱼卖不动了，起早贪黑的吃不消，所以想去盘个店面做个轻松点的小生意……&rdo;

话还没说完，金老太就开始跳脚：&ldo;她是不是还想上天！好好的菜场生意不做，非要去开店，钱从哪里来？你同我港，钱从哪里来！&rdo;

阿三头讲：&ldo;你别急呀，听我讲完呀！这不是去想办法去了嘛。她手头几万，再去和老丈人借几万，剩下的，&rdo;冲老婆背影努了下嘴唇，&ldo;她干哥哥那里说不定能借个五万……&rdo;

金老太气得跳脚：&ldo;啊哟，伊还金比镶钻，一夜五万么！&rdo;

隔壁卖海蜇海带的邻居听不下去了，这时便来劝：&ldo;好婆呀，你老人家年纪这么大了，讲话还是这样刻薄，你自家的条件，能寻着个媳妇已经不错嘞！伊再怎么样，也做你金家媳妇做了这么多年，都是一家人，这样说自家人，不作兴额！我说句难听话，你讲话这副腔调就是为老不尊。听我一句劝，都到了这个年纪了，这卷毛是你曾孙伐？曾孙都有的人了，脾气么克制点，讲话么客气点，就当是为自己积点口德嘞！&rdo;

邻居劝说金老太的时候，阿三头便去逗小不点儿说话，怕她害怕，声音压得低低的，笑容堆得大大的：&ldo;喊小阿舅，喊了小阿舅，小阿舅就带你去买好吃的。&rdo;

小不点儿不喊，还把他硬塞给自己的米花糖上的米粒一粒粒的抠下来，撒到水里去喂鱼。

正在努力逗小不点儿说话，料理鱼的案板上的电饭煲跳了，阿三头听见声音，转身拔掉电源，打开电饭煲盖子，从中端出一盘热气腾腾的蒸甲鱼来，拿筷子夹起一块递给金老太：&ldo;这是一大早从乡下人那里收到的野生甲鱼，我就没卖，留着自己蒸了，大补！老娘来来来，给你也补一补。&rdo;

金老太也不用筷子，伸手接住，闻一闻，塞嘴里，味道么嗦起来，骨头么啃起来，香是香的来。

小二郎看的呆住了，伸手拽她衣角：&ldo;外婆，这是不是小乌居？你怎么可以吃动物园里的小乌居？&rdo;

金老太说：&ldo;这不是小乌居，是甲嗯！&rdo;

阿三头又挑了一块甲鱼裙边，递给小二郎：&ldo;乖囡囡，来，这块最好的给你，小甲鱼的裙边，香滑软糯，都是肉，不费牙，吃了明天就长高。&rdo;

小二郎被眼前他们吃小乌居的野蛮景象给惊呆了，等到那块甲鱼裙边递到面前来时，内心已然崩溃，嘴一咧，大声哭了出来：&ldo;我不要吃小乌居，我不要吃小乌居！我再也不要来动物园了！噢噢，我要回家找我妈妈！&rdo;

畅园，李一马回到家中，aya已代他整理好衣物，他放下抱脸虫，接过行李，同她说了一句：&ldo;我走了，一周后回来。&rdo;

aya在身后画十字，讲：&ldo;我刚刚做了祷告，主会赐福，主会保佑他。&rdo;

当年一代目两公婆还在香港时，aya曾在那里为他们服务过很长几年时间，老两口对她相当信任和依赖，所以才指派了她去照顾孙子，虽然离开香港这些年，但她对他们总归还有感情在，所以每每代他祷告，为他祈求神的庇佑。

李一马回头向她郑重道谢：&ldo;谢谢你，aya。&rdo;

出门到楼梯口，行李被来人接去，一同下电梯，乘上侯在大门口的车子。司机小顾回头说：&ldo;我们去华山路接上李生，然后一同出发去机场。&rdo;

本以为只有自己和爹地二人回去，所以在看到头戴鸭舌帽，一身朴素休闲装的潘宝宝挽着他爹的手一同出现在面前时，内心微觉惊讶，不过面上神色未变，以极其平常的口吻唤出一声&ldo;妈咪&rdo;后，向内让出稍许地方出来。

能够想到带潘宝宝回老家，这是自长子早逝后，二代目身上发生的另一个变化了，就是学会了珍惜眼前人。她顶着压力，跟了自己这些年，旁的不说，光为他生了儿子这个功劳就大过天，可李家人至今仍以&ldo;小姐&rdo;来称呼她，从不承认她的存在。他知道她其实是怨他的。

这两年的时间里，他已想得清清楚楚，自己的余生就与她一起度过了。大房虽然病弱，却仍然健在，离婚绝无可能，即便名字不能进李家族谱，但是可以借此机会带她回去参加父亲的寿宴，然后在寿宴上一同为父亲磕个头，就算是给她过个明路，给她一个交代了。

至于潘宝宝，跟了二代目三十多年，回他们回佛山乡下老家却还是第一次，在一代目过九十大寿这么重要的场合，她作为一个外室能够得以登堂入室，也意味着她熬了这么多年，终于得到了李家的认可和接纳，成为李家一分子，所以其内心的激动和紧张可想而知。但在面对儿子时，不知道为何，总感觉稍稍有那么一点不太自在。好在他在唤了她一声妈咪后，便转头同二代目说话去了。他们父子俩讨论一代目的身体状况，她只管专心去检查自己刚做的指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