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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第1页）

听到&ldo;苗联社&rdo;三个字，余化龙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余化龙供出一些在他被逮捕前的有关周兴和&ldo;苗联社&rdo;的线索，对照已掌握的材料，有几点基本可以肯定，如下：

‐‐在今年10月，台湾派来了两个特务，姓名不详，我没有见过，只听说是什么专员，他们住在螺丝洞一带，行动非常隐秘；周兴白天在葛藤寨，晚上有时也会去螺丝洞。

‐‐吴显贵在葛藤寨召开过4次&ldo;苗联社&rdo;委员会议，各乡原伪乡长都是委员。吴显贵在会上传达了美国顾问雪尔莱特的贺电，并表示一旦暴乱成功即空运武装支援。

‐‐暴乱时间定在12月27日，首先袭击各区政府和川湘公路的咽喉之地麻栗场；然后攻占永绥县城，同时联络各县反攻。

审讯结束后，柯山来到通讯室用密语向聂科长做了汇报，并特别提到&ldo;螺丝洞&rdo;和&ldo;麻栗场&rdo;两个新情况，同时提出自己准备赴围城进行侦察。晚饭后，聂科长打来电话表示，上级对他的工作很满意，并同意他赴围城侦察的请求，叮嘱要以检查支前和劝返工作的名义。

外面夜雾升起，寒气袭来。柯山回到宿舍，见小石还没有睡，便问道：&ldo;怎么还没有休息？&rdo;

&ldo;柯干事，&rdo;小石懦懦地说道，&ldo;刚才我是不是又犯纪律了？&rdo;

其实，在审讯中，柯山的问话一步步深入，语气也随之加重，这不仅是在给余化龙施加压力，同时也在调动小石的情绪加入到审讯中来，毕竟有唱白脸的，也要有唱红脸的。&ldo;表现得还算不错，就是有些冲动，我真怕你一枪毙了余化龙，那纪律就犯大了。&rdo;柯山笑着说道。

&ldo;哪能呢。&rdo;小石来了精神，&ldo;我知道，从他嘴里掏出吴显贵的口供才是大事。&rdo;

&ldo;小石，你也不能只盯着吴显贵一个人。&rdo;柯山语重心长地说道，&ldo;消灭所有像吴显贵那样的坏人，才是咱们最大的事。&rdo;

小石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ldo;小石，你猜有什么好消息。&rdo;柯山故意沉了一下，&ldo;咱们明天就下去。&rdo;

&ldo;真的？&rdo;小石高兴地跳了起来，&ldo;去我们家吧，正好路过我们家。&rdo;

这一夜，小石翻来覆去没睡好。

由于要走山路，小石一早起来便搬弄着草鞋，嗅嗅，又看看脚底板，好像与草鞋有不解之缘似的。他笑着对柯山说：&ldo;我有这草鞋，一辈子也不想那臭布鞋。柯干事，你也换上草鞋吧。&rdo;

柯山直摆手，他真不敢穿，因为穿了那草鞋肯定会当上&ldo;泡兵团长&rdo;。

吃过早饭，柯山、小石与永绥县大队的一个班，徒步向麻栗场走去。而杨沁他们则奔赴永顺报到。

麻栗场是川湘公路上的一个小镇，设有汽车站。从这里下公路，可以通往围城等4个区。

快到麻栗场时，为了不暴露行踪，柯山他们提前下了公路。

走上去围城的山路，山脊上已燃起一轮血日。远近听不到一声鸡犬的啼吠，山野好像肺病患者的双颊，绯红。铺满了石子的山路，有时只能容下一个人走，稍不留神就会掉下陡壁。一堆一堆的荆棘在路旁窥伺着过路行人，有时会猛地扯一把你的衣服。

小石和同去围城的县大队贺班长一直走在前面，他们没有把这崎岖的山路放在眼里，也好似忘掉了这是土匪出没的地方，一路戏耍着，有时小石踩他的影子，而他又不叫踩，两人一追一赶地飞跑起来。当他们跑得过远时，又回过头来等后面的人，黑里透红的脸上透出轻微的汗渍。有时小石给柯山讲些山上奇妙有趣的故事；有时又像一匹野马，钻进棘丛，熟练地爬上几乎不能立足的陡崖，摘一些有点酸甜味道的刺果，塞进柯山的衣袋。

中午，翻过一座不高的山坳，就看到了柑子坪。小石的情绪冷落下去。

摆在人们面前的柑子坪，是一幅凄惨的景像：20多处房屋如今连个人影也没有了，到处都是被烧毁的瓦砾，几棵枯树尚留着火舌掠过的焦痕，几只乌鸦在半截的土墙上寻取食物，几根烧焦的裂着龟纹的川棵，有的埋在废墟里，有的半架在墙上。南山坡上的橘园也失去了当年的威风。

柯山随着小石走到他家，这里已是一片废墟。含着眼泪的小石指着另一座坍塌的房屋，说：&ldo;那是麻家二伯娘的家。&rdo;

人们随着小石向那片杉木林走去。贺班长说，我军进军四川时，在这里与土匪打过一次阻击战，牺牲了几名同志，也埋在那里。

杉木林里，阳光成了线条，花花点点地落在地上。坟丘一个挨着一个，烈士墓正在小路旁。柯山走到烈士墓前，脱帽，默默地站立了数分钟，心里祷告着：安息吧！烈士，血是不会白流的。

小石踉跄着，像醉人一般扑倒在两座沉陷了的墓冢上。&ldo;爸，妈，我回来了。&rdo;过了许久，他哽咽着说道，&ldo;等我杀了吴显贵这条老狗，不，等全国都解放了，我再来看你们。&rdo;

围城是个山寨，它挤在四面高山的脚底下，管辖着围城地区8个乡工作的区政府设在寨外的古庙里，围墙已残缺不齐，年久失修的庙堂摇摇欲坠。在那低低的熏黑了的瓦沿下，支楞着几根蛀烂了的椽子，似乎已经厌烦了百多年的重压。然而，院子里到处都有经过整修的地方，倒别有一股新的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