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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也就是这点讨厌。
她最初在没认识姜荻时那点加之臆想的厌恶到现在其实所剩无几,唯一剩下的都变成对她这种态度的不满。
姜荻太随便了。
旁人眼里她的一视同仁和行为举止可能都特别附和当代别人对小姑娘的标准,但在姜荻身上,这种标准成了她自由发挥的空间,她无限接近这个标准,却始终离这个标准一线远,可以约等于,但始终不能等于。
口无遮拦,不知所谓。
徐灯皱了皱眉,下意识地吼完之后又迅速地沉默下来,她觉得自己也有点不对劲,对其他人始终都是无动于衷,顶多是好感排名不分先后的关系,但到了姜荻这里,有点过于激动。
起先是受制于对方那点现在看来有点可笑的威胁,再后来是一次次地妥协。
她其实是一个不怎么会妥协的人。
被父母丢在老家被迫跟奶奶“相依为命”的时候她没有机会反抗,也不能算是妥协,只不过固执地活着,期待可以淹没于日常无望的等待之中,但性子里的那点“轴”不会。
在跟一个年迈的人比谁先死,谁先熬过谁。
毋庸置疑的,当然是她赢了。
她从记事开始,那么多年跟这个顽固老太太的互相折磨终于在去年冬天结束了,老人家熬不过寒冷的冬夜,枯瘦的手颤颤巍巍地朝站在床边的徐灯伸过去,但敌不过死亡的速度,最后还是砸在了老木床上。
皱纹丛生的脸,浑浊的眼球,多少日夜的抽打都在呼吸停止的时候结束了。
她站在床边站了很久,像是固执地跟一具尸体做最后的较量,无非是你先死了,我解脱了。
再然后,她在微亮的天光中走在山村的窄道上,拎着书包轻快地去学校。
她那点固执大概与生俱来,许是老天算准了她这前头的十几年享不了福,率先抽走了她身上对于旁人来说可以无师自通的妥协,丢给她一身的无动于衷和旁若无人。
到现在别人嘴里“可以享福”了的时候,她那点固执安放在一角,在新环境下稍微释放一点点,就足够旁人无视她,不会引起任何人的兴趣。
最好低调地过完这些无聊的日子,至于以后……
以后再说。
没想到遇到这么一个人,被她轻而易举拆穿后却没有一丁点地无措,反而嚣张地闯了进来,带着她自己身上满满的隐瞒,对她说:“我就不滚。”
死皮赖脸兼流氓心性,加之于那种优等生的形象下,任何场合都能游刃有余。
姜荻看徐灯突然低头不说话了,也猜不透这人到底怎么了,一会儿毛炸三尺高,一会儿不用顺自己又油光发亮的。摸不透,也很难猜,变数很多,不知道下一刻又什么样子。
但她对付徐灯自己也能总结一套了。
她手一伸,揽着徐灯的肩,凑近问:“你无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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