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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第1页）

张云卿说：&ldo;现在为时尚早，大家先安下心来，打好经济基础，待有了十来条枪，再去搞张顺彩不为迟。天不早了，各位回去饱饱地睡一觉，天黑后仍来我家集会。&rdo;

五个人各自散去。张云卿回到家，儿子张中怡已经醒了，醒来后就要妈妈。张云卿就把尹氏说的话向儿子重复一遍。张中怡听说母亲已被神仙接上天，便扑闪着一对纯真的眼睛跑到禾场上张望苍天。

张云卿冲着窗外喊道：&ldo;中怡，爹很累，不要叫醒我，饿了就去你二娘家弄口饭吃。&rdo;

张中怡叫张顺风的老婆&ldo;大娘&rdo;；&ldo;二娘&rdo;是张树卿的妻子，三兄弟各自成家后，张云卿与二哥家的关系较好。

张云卿实在很累，头一贴枕便睡着了，醒来时正是掌灯时分，他随便吃了点干粮，准备晚上&ldo;出朝&rdo;（抢劫）弄到东西再大吃大喝一顿。

天黑了一阵，哄儿子睡下，张亚口兄弟各自怀揣菜刀来了。他们一边抽着劣质旱烟，一边讨论今晚的行动方案。近来，这附近出了一位&ldo;黄大顺&rdo;，一些有钱人大多数已经被抢劫一空，张云卿最后决定，先去邻村谭家抢一位富农，弄点粮食、猪肉，解决眼前的温饱问题，以后再从长计议。

初次出朝，张云卿依张亚口之言，烧了香，拜了苍天，然后用锅灰涂黑面孔。正要出动，外面走来一人，敲门叫道：&ldo;这是张云卿的家吗？&rdo;

张云卿示意张亚口兄弟先躲进内室，自己从水缸掬水洗净面孔，待门外叫了十几声，才装做刚刚睡醒，问道：&ldo;谁叫我，什么事？&rdo;

外面说：&ldo;你让我进来，我有要事与你商量。&rdo;

张云卿将头悄悄探出窗口，借着外面的月光，见对方只身一人，且无凶器，遂开门放他进来。

来者二十多岁，个子不高，操本地口音，面貌似曾相识，可又叫不出名字。张云卿手中拖着马刀，边退边问道：&ldo;你是……&rdo;

&ldo;我是黄大顺大哥的下属，奉大哥之命，特来邀你入伙。&rdo;来者不亢不卑地说。

&ldo;黄大顺是谁？我并不认识。&rdo;张云卿知道对方没有恶意，放下心来，&ldo;在我未弄清他的底细之前，我不能轻易入伙。&rdo;

来者说：&ldo;你入不入伙，不关我的事，我只是传递大哥的话而已。如果你有入伙之意，明天中午黄大哥在马鞍山古庵等你。&rdo;说完，不再多说半句话，调头就走。

张云卿定定望着门外黑洞洞的世界，张亚口来到他身后说：&ldo;顺路，这位黄大顺到底是哪路神仙？&rdo;

张四狗插嘴道：&ldo;刚才那位我认识，他是黄桥铺谢家的谢老狗！&rdo;

张亚口恍然大悟，一拍大腿：&ldo;啊呀，我知道这位黄大顺是谁了！顺路，明天我跟你上马鞍山！&rdo;

张云卿举手，制止众人说话：&ldo;今晚我们的任务是去谭家捞水头（钱财），其余一切明天再议。&rdo;

张云卿重新在脸上抹了锅灰，提马刀，率先冲进黑暗。

这一夜张云卿十分顺利，他选好一谭姓富农，捏着嗓门声明打劫，吓得富农躲在床上不敢出声。张亚口兄弟在屋里大搜大刮，抢得大米一百斤左右，铜钱十几串，猪油三十斤，又在栏里宰了肥猪一头。这些东西用四担箩装了，张云卿押后，借着夜色向马鞍山方向撤退。

马鞍山是石背乡境内最高的山，海拔千余米，山上古树参天，茅草丛生，有一条石板路直通山顶，山顶上有一古庙，居住十余名诵经拜佛的和尚。逢初一、十五，四乡善男信女上山朝圣。

近来，古庙已被自称黄大顺的匪首占领，和尚不知去向，一些拜佛的香客也不敢再上山去。这里遂成了黄大顺的大寨。

事前，张云卿已到马鞍山附近观察，山脚下原有两户人家，因山上闹土匪，不敢居住，已举家迁走，留下两座茅屋。张云卿选定此处为临时落脚点。

锅灶是现成的，张云卿操起马刀，割下一大块猪肉，一边在砧板上大块切肉，一边发号施令：张亚口生火做饭；张钻子、张箩箩肢解猪肉，明早拿去镇上销赃；张四狗去门外望风。

一阵忙碌，饭菜做好，没有碗筷，五个人便在锅边用手抓着吃，依次端起抢来的酒罐喝酒。酒醉饭饱后，因嫌茅屋内闷热，遂横七竖八醉卧屋外松下，头枕松根，身披漏下的月光，任蛇虫过身浑然不晓，一觉天明。

张云卿迟醒，张钻子、张箩箩已遵嘱挑肉上镇卖，张亚口、张四狗正在屋中做饭。几袋烟功夫，张钻子、张箩箩挑着空箩哼着下流小调回来。张钻子将所得十余块大洋悉数交给张云卿，又从箩里取出十余副碗筷，得意地说：&ldo;多买了几副，图个吉利，要不了几天我们的人口还会增多。&rdo;

吃完饭，张云卿慎重地说：&ldo;若继续这样干下去，要不了几天，就会被人发现，那时候官府一出兵，我们的人头便要搬家。现在，我决定入伙。&rdo;

&ldo;入到哪里？&rdo;张亚口四兄弟目光齐齐定在他脸上。

&ldo;黄大顺。&rdo;张云卿用不容商量的口气说，&ldo;休息一会儿，大家收拾好行当随我上山，勿须多言。&rdo;

张亚口的三个弟弟对张云卿的决定都感到不可理解。散开后结伴去林间小便，张钻子埋怨道：&ldo;顺路不知吃错什么药，朱云汉特意请他他不去，现在却要投到一个无名山大王下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