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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第1页）

过了几天，尹东波、谢老狗一行十二人都回来了。他们各骑一匹骏马，把枪拆成零件藏匿马鞍。此外他们还带回一个好消息。尹东波对他说：&ldo;满叔，陆荣廷被陈炯明打败了，广西全境到处是散兵游勇，枪支弹药大批流散民间，便宜得很！这次从全州一路深入桂林、柳州、南宁，最后我们发现中越边境的靖西、凭祥的枪支更多、更便宜，只花十块大洋就可以买到一支汉阳枪和二十发子弹。我们算计着，如果做枪械生意，也不失一条生财之道。&rdo;

在一派欢天喜地的气氛中，张云卿显得更冷静。他提醒自己，越是得意，越要记住那晚上自己滴在蒲胡儿额上的泪珠，记住胡儿说过的那句令他刻骨铭心的话：&ldo;真正的男人不是他取得胜利之后享受胜利，而是在失败之后能够承受失败。&rdo;他告诉自己：这次尹东波能够满载而归，只是他凭运气赌赢了。

在尹东波得意忘形、唾沫四溅地讲完之后，张云卿说：&ldo;你们走得太远了，整日让我提心吊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如何向你们的亲人交代，如何向泉下的慕云交代？&rdo;说完，他的泪水便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下来。

众匪都垂下了头。尹东波、谢老狗一愣，眼睛一潮也流出泪来。尹东波哽咽了很久，才说出一句话来：&ldo;满叔，你虽然没有表扬我们，可这句话，我们感到温暖和关怀……&rdo;

接着，十二位刚从广西远道回来的匪徒也一起哽咽。

&ldo;好了！&rdo;张云卿抹去泪，挥着手道，&ldo;快去休息吧！&rdo;说完，扭头走了。

张云卿的运气确实很好，这一次他的孤注一掷不仅赚回了一批好枪，同时还赢回了十几位日后对他忠心耿耿的部下。

数日后，张云卿匪部扩展到六十余人，四十余条枪。这在湘西绿林中，已算中股的匪帮。而这样的匪帮又往往是官府重点打击目标。因为如果不加以扑灭，很快就会发展到一百条人枪，势力已可以与县政府的义勇总队相抗衡，剿起来就不那么容易了。

张云卿匪帮的当务之急，是速暴黄桥铺团防局，夺得那两挺机枪、三十条步枪，突破百数大关，在地方形成一股坚不可摧的势力。

经过整编，第二步是分配武器，除了原来的匪徒，还有二十名新入伙的可分得步枪。在骨干会议上，大家一致认为应该把枪发给军事素质好的，只有邓联佳一人说，枪是团体的生命，不能随便发给不可靠的人。人心隔肚皮，谁也不敢保证新加入的人个个忠心耿耿。因此，他提议，要想得到枪支的新匪，除了有老匪担保，还要交十五担谷子做&ldo;抵押&rdo;。

此举深得张云卿赞同，遂当即拍板。会后，尹东波私下里问张云卿：&ldo;刚才那个发言的新面孔是什么来头？&rdo;

张云卿如实以答。尹东波说：&ldo;确实是个难得的人才，不过，没经过&lso;三伏天&rso;考验还不能重用。&rdo;

张云卿点点头：&ldo;我会有分寸。&rdo;

尹东波又问：&ldo;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行动？&rdo;

张云卿分析说：&ldo;我们的给养有限，不能再拖，暴了黄桥铺，除了夺得枪支，还可以解决棉衣、棉被、食盐、煤油等问题，就定在10月份吧。&rdo;

尹东波说：&ldo;给养问题好办，我从广西回来还剩下四千多大洋，足够开销一段时间了。依我之见，时间最好定在腊月，那时候家家户户忙着过年，再穷的也备有两三斤猪肉，过年团防局防备也松懈。&rdo;

&ldo;那就定在腊月吧。&rdo;张云卿说，&ldo;此事一定要保密，包括弟兄们，不到行动那一天，千万别透露半点风声。&rdo;

&ldo;我知道。&rdo;

&ldo;你马上把钻子叫来，团防局的情况必须提前摸清。打仗要知己知彼。&rdo;张云卿说。

张云卿如今已有单独的茅屋。他回到屋里才抽了两袋烟，张钻子就来了。张钻子一进门就被老旱烟呛得喷嚏连天，猫着腰说：&ldo;顺路，你都什么身份了，还抽老旱烟。干我们这一行的，哪个不吃福寿膏（鸦片？）&rdo;

张云卿叩了叩烟枪，示意张钻子落座，叹道：&ldo;刚刚起家，哪有资格享受？你来得正好，黄桥铺好久没去了，你能不能再去打探情报？&rdo;

张钻子晃动着身子说：&ldo;除了我，谁还能胜任这差事？&rdo;

&ldo;我担心的是现在不同过去，张光文认识你，你这副尊容别人也容易记。一旦被抓住，那可是丢脑袋的事。&rdo;

&ldo;你不相信我？实不相瞒，我去打探情报根本不用抛头露面。在黄桥铺我交了个最要好的朋友，我晚上去他家中，就可以把我需要的情报全部打探到手。&rdo;

张云卿松了口气：&ldo;那好，今晚你去打探张光文的内部情况。&rdo;

张钻子去了两天，这天深夜正遇上张云卿召开骨干会议，部署攻打黄桥铺。

众匪头目认为，张光文是学生出身，谈不上有什么指挥能力，加上是快速提拔上去的，团防局内从下到上不会服，势必影响战斗力。以目前的实力，对付团防局绰绰有余。

正说到兴头上，见张钻子回来了。

张云卿起身道：&ldo;钻子，你先坐，再慢慢介绍那边的情况。&rdo;

张钻子坐下，满脸严肃地说：&ldo;弟兄们，我们的估计错了，张光文不是草包！&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