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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第1页）

第32节：被皇权扭曲的怪物

正德十六年（1521）五月，按照内阁大学士杨廷和、礼部尚书毛澄的意见，朱厚■&ot;宜称孝宗为皇考，改称兴献王为皇叔父兴献大王，兴献王妃为皇叔母兴献王妃&ot;；对兴献王和兴献王妃，朱厚■一律称&ot;侄皇帝&ot;；益王第二子朱厚炫，继兴献王后，袭封为兴王。这样的安排，就等于将兴献王朱祐■惟一的儿子朱厚■过继给孝宗为子而正式成为武宗的弟弟，以继承皇位，再将益王的儿子朱厚炫过继给兴献王朱祐■，继承王位。对于这样拔萝卜似地拔来拔去的安排，朱厚■回答说：&ot;事体重大，再讨论说来听。&ot;显然，朱厚■无法接受自己称自己的亲生父亲和母亲为叔父、叔母，而称呼根本没有过继手续的伯父为父亲。但是，礼部尚书毛澄等人的复议依旧坚持前议，并且高唱&ot;为人后者为之子，自天子至于庶人一也&ot;的高调。朱厚■的批复依旧是要礼臣们再去讨论。也许，他需要等待，等待一些人站出来为皇帝讲话。直到七月，事情仍悬而未决。新科进士张璁上疏，针对&ot;为人后者为人子&ot;的说法，指出如果兴献王健在并且即位的话，难道兴献王也要做孝宗的儿子么？认为朱厚■所继承的大统，实际上是太祖之统，是来自祖父宪宗的。而且，张璁说：&ot;现在要迎养圣母来京，称皇叔母的话，就要讲君臣之义了，难道圣母要做皇帝的臣子？且长子不得为人后！&ot;这一番议论，在朱厚■听来，自是高兴，说：&ot;此论一出，我们父子就可以保全了。&ot;但是，在大臣们看来，张璁的议论无疑是奸邪之论，意在讨好皇帝。因此，纷纷上疏要求惩办张璁及其同党桂萼。但是，朱厚璁好不容易找到支持他的人，哪里会惩办呢！于是，他不久后即命张璁、桂萼两人进京与京城的大臣们来议礼。大臣们自然是极力阻挠二人入京，一方面与皇帝妥协，一方面攻击张璁和桂萼两人心术不正。这样，围绕着议礼这一事件，朝臣中已分成两派：一派是以张璁为首的主张尊奉兴献王为皇考的；一派是以杨廷和为首的主张尊奉孝宗为皇考的。

从两派的力量对比来看，自然在初期杨廷和占据着极大的优势。内阁大学士们、各部的尚书以及科道的言官们，几乎都是与杨廷和同一主张的。世宗这时刚刚即位，羽翼尚未丰满，还不敢过分地专制。大臣们也动辄以辞职相要挟。就在正德十六年（1521）的十月，礼部尚书毛澄、大学士蒋冕就先后要求辞职，朱厚璁因为还缺乏多数朝臣的支持，还只能温旨挽留。但是，正德十六年九月的一次事件，也许初现了朱厚璁专制的苗头。该月，礼部主张用王妃的礼节来迎接到京的兴献王妃。但是，朱厚璁明确地表示不同意，下诏用&ot;母后仪驾&ot;，由大明门入。整体看来，这一时期朱厚璁与杨廷和等大臣之间的关系，是一种博弈。双方相互妥协、要求，试探对方的底线。有时，朱厚璁几乎就像是在哀求了。正德十六年（1521）的十一月，朱厚璁对杨廷和等人说：&ot;你们所说的意思我都明白，但是，我的哀哀之情不能自已，罔极之思亦无方。可承朕命以表衷肠，慎无再拒，勉顺施行。&ot;意思说，请你们就接受我的命令不要再拒绝了吧，勉勉强强实施就可以了。在当时，朱厚璁的要求比较简单，就是不能称自己的父亲为&ot;叔父&ot;。嘉靖元年（1522）三月，世宗朱厚璁勉强接受称兴献王为兴献帝显陵

&ot;兴献帝&ot;、称兴献王妃为&ot;兴国太后&ot;的做法。议礼诸臣如张璁、霍韬、熊浃等人被以各种理由放到外地去做官，只剩下皇帝一个人与整个文官政府抗衡。

但是，朱厚■在长达一年的与诸臣接触中，也许早就明白皇帝之尊贵及专制的力量。所以，嘉靖元年（1522）十二月十一日，皇帝传谕：&ot;兴献帝、后皆加称皇字。&ot;也就是要称兴献帝为&ot;兴献皇帝&ot;，称兴献太后为&ot;兴国皇太后&ot;。但是，毛澄等人坚持&ot;兴献帝不宜加皇号&ot;，抗疏力争。朱厚■派太监去见毛澄，向毛澄长跪叩头。毛澄吓了一跳。太监说：&ot;这是圣上的意思。圣上说：&39;人谁没有父母，为什么使我不能尽表尊崇父母之情？一定要请你改变主张！&39;&ot;毛澄愤然说：&ot;老臣虽糊涂，但不能让礼法在我手上破坏，只有一去不参加议礼罢了！&ot;于是坚持辞去礼部尚书一职。事情到嘉靖三年（1524）正月，又有南京刑部主事桂萼上疏请求改称孝宗为皇伯考，称兴献帝为皇考。这一主张等于是否定了朱厚■继嗣孝宗的说法，比当初只要求尊崇亲生父亲的主张又前进了一步。从而，在朝廷中再掀轩然大波。事情到嘉靖三年（1524）的三月，皇帝与大臣之间达成了和局：尊称世宗的亲生父亲为&ot;

本生皇考恭穆献皇帝&ot;。这回皇帝似乎也满意了，也命张璁等人不要再来北京议礼了。但是，对于张璁和桂萼二人来说，深知当初这样的议论就犯了众怒，如果不弄垮反对派，势必在朝廷无法立足。于是，张璁等人又向皇帝上了一道奏疏。大意是说：&ot;称自己的父亲为&39;本生皇考&39;，其实还是把自己当作是伯父孝宗皇帝的儿子，与称自己的父亲为&39;皇叔父&39;其实没有多大区别；那些大臣们表面上是尊重了您的意见，其实暗地里还是割裂了您作为儿子对父亲的孝情。&ot;皇帝看了这道奏疏，也不再和大臣们商量了，就下诏：&ot;萼、璁来京。&ot;这个时候，当初反对皇帝最激烈的几个大臣如毛澄、杨廷和、蒋冕，或者死了，或者致仕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