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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第1页）

小乔发现，要从雅林嘴里套出话来还真是困难。问起她和蔡局长之间的事，雅林又像去临都那次一样哭诉一回，说蔡局长为了招商引资，让她假扮情人取悦“郎中”，而在临都火车站，蔡局长本来是要以拥抱来结束这次“演出”，并向雅林表达谢意的，谁知这一幕被刚平看见了，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净了。临了，雅林又不忘强调一次：“蔡局长真不是那样的人，不单是我这么看他，单位里的人都说他作风正派，玩笑都不能随便开的。”上次《临都日报》“民生热线”栏目刊登了“热心读者”对蔡局长的举报信之后，汤宁县纪委曾找蔡局长谈话，然后又找雅林谈话，正是雅林反复强调“蔡局长真不是那样的人”，致使调查因“证据不足”、“受害人不指控”而草草收场。

小乔问不出更多细节，雅林又要回去上班，小乔只好中断谈话，让司机送雅林回单位去。临走时小乔邀雅林晚上再来聊聊，雅林答应了，还说今晚就陪乔姐睡宾馆了。

筱笙问了小乔谈话的情况，知道小乔并没取得进展。筱笙揶揄道：“好像谁说过我很古板，不知某些人古板不，一个类似祥林嫂丢阿毛的故事，也值得再去听一遍，呵呵。”筱笙说这话的时候，又重新站在小乔的房间了。小乔去叫司机时，筱笙就跟在小乔背后进来了。小乔生气地要将他赶出去，筱笙说我有好主意你也赶我？小乔这才将他留下。

筱笙分析，刚平比其他人更了解雅林，既然刚平认为雅林和蔡局长有事，那就大概率有事，那么雅林为什么要坚持说没事呢？一个未出嫁的女子，出于保护自身名誉的角度，撒谎的可能性也是有的。小乔略有所思，点点头说：“你讲的有道理，再者，有些男人确实会装，很可能让雅林受害了还能让雅林记他的各种好处。有些电影写到坏人就是长相、言辞、行为都穷凶恶极的，其实生活中常常是坏人看起来像好人，好人看起来更像坏人。”小乔能讲出这些话，心里完全是在比照着丁社长，丁社长这个人在单位内外不是口碑不错吗？谁知道他在背后敢打女大学生的主意呢？——当时打小乔的主意的时候，小乔还是个大学生。

小乔就催筱笙想点办法。筱笙说得从所谓的“郎中”身上找线索，“郎中”可以和蔡局长互相炫耀情人，肯定他们之间是有许多共同秘密的，否则，像蔡局长这么能装的人，不可能随便在人面前露出真面目。但小乔有顾虑，难道可以去找“郎中”？我们又不是执法部门。

接着他们就围绕着怎么去接触“郎中”展开探讨。两个年轻人，阅历都不多，有些想法挺好笑。筱笙说去跟踪他们，小乔说找“黑社会”的人秘密抓他审问。小乔说到“黑社会”，就想起了自己找两个牛高马大的师兄教训刚平的事，想起就笑了。筱笙以为她笑自己的想法幼稚，也跟着笑，也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幼稚。筱笙说：“你不如干脆以色相去引诱他好了。”小乔朝筱笙的膀子上拍了一下，两人又大笑起来。最后他们商定，假装是想来汤宁投资的商人，请“郎中”帮忙引见蔡局长，当然，要公蔡局长的关，得先让“郎中”说说蔡局长有什么喜好。两人终于有了比较可行的方案，又开始研究起一些细节来，然后紧锣密鼓地准备着。

雅林当天下午就跟蔡局长汇报了要见老同学的事。蔡局长起身走到办公室门口，没人，又折身回到办公桌前，小声问：“是你那个男朋友来了？”

“不是，是我另一个同学，也是日报社的，他有事路过这里，想见我一下。”

“报社的？以前交情深吗？一定得见吗？”

“和我那个男朋友是同乡，估计带了什么话来，见就见一下，能不能挽回就难说了，走一步算一步，我也不好再去求他。”

“哦，这样的话，这样的话应该见见，应该尽量挽回，对于以前的阴差阳错，你都理解了，我很感激，你要有什么难处，我这里肯定会尽力，幸好组织是信任我们的，对你付出的努力，我都记着了，你会有很好的前途的。”

“前途不前途，我没想过，只要，大家都好吧。”

蔡局长好像也没太多不放心，毕竟他与雅林之间还不是特别热乎，一直都停留于暧暧昧昧那种。雅林假扮了小秘那次之后，他们只在一起外出时“玩”过两次，每次蔡局长都给雅林买礼物，说表达内心的歉意，然后说绝不能让错误重犯。说完之后又像疯了一般“玩”，“玩”过之后又是道歉，又回到那个严肃的角色。后来上了“民生热线”之后，蔡局长就没再跟她“玩”了。因此，雅林认为蔡局长本质是好的。

雅林和筱笙他们是在一起吃的晚餐。席上小乔提出想见见雅林提到的“郎中”，雅林问小乔为什么要见他，小乔说她姨父有生意上的事想请教这个高人。雅林笑着说那是个掉儿郎当之人，算哪门子高人。筱笙说生意人之间肯定是互惠互利的，要见让他们见去，算是帮帮老同学。雅林觉得筱笙说的有道理，就答应了。

第二天，雅林告诉蔡局长说，筱笙的朋友想见那个长相像郎中一样的人。蔡局长听了一愣，雅林忙补充说就是过去在省城见过的，下巴留了一小撮胡子的那个人。蔡局长笑了，说：“称他为‘郎中’？真有创意，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他只说他在生意场上别人都唤他的诨名叫‘春晚’，那个人好古怪，不好见的，上次见面将咱们俩坑害苦了，特别是将你坑害苦了，若不是他的圈子里有投资能力的人很多，我们也不愿去找他的。”雅林说：“那个朋友的姨父正是做大生意的，是去谈互惠互利的事。”蔡局长终于答应了下来。

郎中正在临都市区洽谈业务，接到蔡局长的电话，同意在临都宾馆与小乔一行见见。小乔一听很高兴，这下可以打道回府，不用在这鬼地方挨冻了。回到临都后，小乔让刘师傅直接将车开到了一家专卖店，给筱笙租了一套又高档又合身的西服和一只公文包，当然，公文包里面该装进点什么，是他们事先都准备好了的。然后再打的到临都宾馆。那辆破桑塔纳是绝不能暴露在春晚——也就是郎中——面前的，由刘师傅开回了报社。

“我们想见春晚先生，请问他在几号房？”筱笙问前台的服务员。

“咯咯咯咯……”服务员先笑了一阵说，“是那个留了一撮胡子的人吗？刚才我们还在怀疑呢，那个人说‘如果有人来找春晚，就是找我的，咯咯咯咯，你们真的叫他春晚呀？”

“是的，朋友们都这么叫他，那他登记住宿用的是什么名？”

“我们也不知道，是另一个老板的身份证登记的，他在688房，快去吧。”

郎中，不，是春晚先生，派头很足：下榻的是一间豪华套房，里面的暖气直往外钻，门前站了两个保镖，从门外往里看，只见摆了茶几、书桌的外间，而里间的门是关着的。保镖拦住筱笙和小乔，问你们找谁。筱笙说春晚先生。保镖说只能你一人进去。小乔留在门口站着，由一名保镖监视。筱笙被另一名保镖领进去，敲开了里间的门，里面摆放的是大床和橱柜，看上去高档且奢华，一个下巴留了一撮胡子的人光着上身陷在白色床褥里，一个穿着一袭白色宽松裙的妙龄女子正骑在她身上又掐又捏。

“春晚先生，我是蔡局长引见的小郑。”筱笙点了点头，身子微微前倾。

春晚先生抬起眼皮一看，只见——高高瘦瘦，西装革履，腋下的真皮包，脸上的三分笑七分傲——他立刻起身，挥手打发走妙龄女。也许筱笙自己都无法知道，在许多人眼里，包括秦苗、晓洁眼里，他的确是有种略带忧郁的魅力，如今这行头一装扮，就更有旧时公子哥的派头。妙龄女说：“老板，这是谁呀居然能让你起身。”春晚先生瞪妙龄女一眼，那女子就出去了。

“你是谁？”春晚先生恢复了冷漠的表情，问。

“我是香港富商身边的人，蔡局长引见的，春晚先生。”

“哪来的蔡局长？哪有蔡局长，是汤宁县的柴老板吧。”

“行，我尊重您的称呼习惯，是柴老板。富商想在汤宁搞个项目，柴老板又太忙，希望能由您帮忙运作运作。”筱笙略思片刻说。

“我要是没兴趣和你谈呢？”

“我懂，先生的时间非常金贵。”筱笙将公文包递给身边的保镖说，“交给门口那个姑娘，并让她进来一下。”保镖看着春晚先生，春晚先生点了头。

一会儿，小乔进来了。穿着冬裙的小乔，********，优雅时尚，郎中的眼睛直了。小乔恭敬地将皮包还给筱笙，并将一只厚厚的信封放在床上。筱笙努努嘴，小乔出去了。

“什么意思？”春晚先生问。

“我知道养保镖是要花钱的，给您一点点小意思，您好给保镖打打赏，希望您能耐心与我交谈几分钟。如果谈得拢，您要相信我们老板出手是大方的。”

“可惜，我看不上，柴老板也看不上，人这辈子，钱不必太多。”

“知道，钱是一回事，柴老板需要的，哪方面我们都能满足。刚才这个女子怎么样？”

“柴老板这人不食人间烟火，你不必枉费心机。送客。将信封拿回去。”

筱笙内心一震，像给人抽了个嘴巴子——难道蔡局长真是个有着好口碑的大好人？